shirleyxu's Journal

 
    
21
Feb 2013
9:28 PM CST
   

妈妈的眼神

母亲节一年一度,每个人至少在这一天都会想到妈妈,多数人会带妈妈出去吃餐饭庆祝,我是用笔和心来给妈妈庆祝。在这个世界上,不论你是做人是何等货色,事业成功与否,地位高低如何,作为一个人,你的妈妈是唯一的,当我们自己当了人家的爹娘,我们都承认妈妈是伟大的。

我的妈妈年近80,至今还自己独立生活。独立是妈妈的精神,妈妈从18岁从福建闽清的山区跑出来,在福州考上军大,她拿着舅舅给她的一双鞋和一点钱踏上了远离家乡,远离亲人的革命之路,临行前舅舅对她说,“既然走出去了,就一直向前,不要回头。”

建国初期妈妈做过空军的文化教员,教飞行员文化课。我家珍藏着一张老照片,20多岁的妈妈浓眉大眼,穿军装带着肩章站在一排的流苏男飞行员的正中,在这群年轻英武的男人中,妈妈是众星中的明月。每次看到这张照片,我都对妈妈的明星范感慨一番,那时妈妈的眼睛明亮清纯,眼神里透着来自福建山区女孩特有的活力和灵气。

53年和军官爸爸结婚后,我们4个兄弟姐妹相继问世,妈妈在28岁上生了我这个幺妹就叫停了。那时是困难时期,照片上的妈妈变得明显的消瘦,一双大眼睛深陷在眼窝里,虽然物质短缺,生活不易,妈妈的眼神里看不出忧伤,眼神变得丰富柔和,在她的眼神里能看到对孩子的深爱了。

我们很快长大,文革来了,家里经常被抄,我记得每次抄家时妈妈的眼神,严肃坚定没有畏惧,她并不害怕,还很配合红卫兵。我那时只有几岁,抱着妈妈的腿,看着那些人无趣的离开。生活的磨难并没能给妈妈脸上添多少愁容,为了更好地照顾我们4个孩子,妈妈从容她离开部队,到小学教书,一教就是一辈子。妈妈的事业使我始终对老师和老师这个职业充满崇敬之情。

爸爸在干校3年,妈妈带着我们两个小的孩子,每年都去探望爸爸。那是五七干校的生活很好,有吃有喝,还劳动,大概10岁左右的我在大连金州五七干校度过了最快乐的暑假和寒假。抓鱼,摘果,喂牛马,赶猪羊都干过。妈妈那时30多岁,领着我们行在山水间,走在果树旁。那时的妈妈不会抱怨,也从未抗争什么,眼神中透着随遇而安。

随着我们到了青春期,妈妈到了更年期,妈妈的身体不太好,连眉毛都掉得干干净净。当老师的妈妈对我们很少说教,更多的是身教,她支持爸爸的事业,不管搬几次家,环境条件如何改变她都积极地面对生活。她会做香肠,烧香菇鸡,羊肉汤,红烧牛肉都是拿手菜。她一边上班一边把我们拉扯大,记得我上小学5年级时,妈妈在给学生上课时晕倒了,我被叫到一间屋子里,看到妈妈躺在床上,我很害怕,但啥也说不出来。妈妈醒来用微笑地眼神安慰受到惊吓的我。有一次我头被同学抛出的一块大石头砸个正着,鲜血从我的头顶流满全身,医院里,我看到的是妈妈担心的眼神。

为了照顾孙子,妈妈提前退休了,为子女辛苦了半辈子的她,又把自己仅存的能量贡献给孙子们了。做了奶奶以后,妈妈的眼神变得更加慈祥安静,妈妈一生甘心付出,没有抱怨。晚年的她不愿成为孩子们的负担,每当我从世界各地赶回家,都会看到她老人家在门口迎接我时那万分欣喜的眼神,每每看到这眼神我眼睛和心头都会一热,大声地喊“妈,我回来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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